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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牵老靶场

来源:热点新闻网 编辑:刘倩佳 时间:2021-06-07

赤峰的张子玉,多年来对老靶场的情结,终于在今年春末有了一个了结。他原来是部队高炮团的一个优秀炮手,服役五年,年年来渤海湾畔的黄骅靶场参加实弹射击考核,每次驻训冯家堡村两个月,对这个海边的大村落及周边的风物人情,产生了一个家的牵恋,二十多年了,执着心头,挥之不去。

辗转颠簸,刚一下车,房东时哥就将他接到了自家新楼:“张班长,你说你家有两辆车,怎就说不通你开个车来!”张子玉笑了:“老哥,你说我这些年养牛,今年增到了五十多头,天天伺候这些张口兽,儿子那台车紧慢地跑外,我这都没出个远门。咱也不会摆弄那个导航,哪比坐车省心!”

重逢的老哥俩,胜似亲兄弟,互相打量着,越唠情越浓。张子玉已不是当年的张班长了,岁月的刀锋在他方正大脸的额头、眼角刻下了粗细不等的皱纹,只是硬如钢丝的头发依旧未变。时哥并无大变化,还是先前模样,只是中等身材有点发福。当年,时哥三十大几,是一个渔船船长;张子玉二十多岁,驻训打靶时,一次在野外住帐篷,四次团里在村子号房子,他后两次都住在时哥家。打靶赶在伏季休渔期或是冬季歇船收网时,时哥家四间红砖房,每次划出两间给部队住。一个屋檐下,皆是年轻人,一个是满怀对军人崇敬的房东,烧水热炕,暖心关爱;一个是饱含对老乡挚爱的战士,担水扫院,倾情勤快。打靶归来,军民笑语欢声,满屋满院亲融,充盈了家的温馨。如此情境,在这个青春的节点,心心相印,怎不叫人系之灵魂、终生挂怀?

张子玉要去村子转转,去场部看看,看看营房,看看水塔。时哥说:“拆了,都拆了!早先我们通话时还没拆呢,后来我们住进了安置楼,村子这刚拆平了,一片大广场还没建设好。你们南营房、水楼子拆得早,大礼堂和仓库是最近这两年拆的,现在都填满了高楼厂房,原先的房子都没了影子。”

张子玉一脸沮丧,眼圈泛红:“咋都拆了呢?都拆完了,这不是剜我肉吗?老哥啊!你知道吗?我这些年想这疙瘩,做梦醒了,眼泪哗哗地擦不住啊!我想这个打靶场,还想一起的战友,想你们老乡,想冯家堡、狼坨子,想这一溜海堡……”

“我的老班长,靶场搬迁我比你都心疼啊!它在这呆了二十多年,从我十多岁,每年‘大解放’拉着高炮,还有雷达车、发电车、炊事车,一拉溜望不到头,再听着‘咣咣’的炮声,比过年都热闹。当兵的送走了一拨又一拨,你是最后一拨,哪一拨我们都真心舍不得你们走哇!建设港口了,你们说搬就搬了……”时哥重重喝了口茶,“现在这里建成渤海新区了,今儿个歇足了劲儿,赶明儿我拉你去老场部那块儿转转,了你心愿。然后我们去找时军,去黄骅港码头看看港口。小军歇了班,都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
时军是时哥的儿子,出生时一家人钦慕解放军,给他取名“时军”。上世纪九十年代末,张子玉和战友驻训时,时军也就七八岁,每天得空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,还说长大了不考大学,就去当兵,当叔叔这样的炮兵,可最后参军去了南海舰队,在舰艇上服役到三期士官,三年前退役后安置在了港务局。

次日早早吃过饭,时哥开车停在了消防大队一侧。当下正是槐花沁香的时节,人行道两侧的洋槐花、紫花槐花坠满了枝条,探手可摘。花儿与轻风对接,在空气中酿出了绵糯幽甜的槐香,丝丝入肺。张子玉茫然不解:“这是啥地方?”“啥地方,这四周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老营区嘛!”张子玉顿生一种时空转换的茫然与疑惑。

时哥告诉他,这条宽敞的大马路叫南疏港路,离近港口,建了好几条这样的疏港公路。可在张子玉留存的记忆里,当年这里是望不到头的盐碱滩,四野泛着一层白霜一样的碱嘎巴,这个不毛之地生长的只有当地特有的黄须菜和碱蓬。“这也太快了!”这一刷新敞亮的公路、冒油的绿地,两侧的高楼、厂房,还有预留的空地,完全是大城市的轮廓和气派。面对眼前的一切,他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……

按照约定,时军在第一道路卡上迎到了父亲和激动善感中的张叔叔。为了接待好这个在心里住了半生的偶像,时军查阅了不少港口的资料,“充了充电”,想为他做一个满意的介绍。车在码头外停下,已经望到了林立的塔吊,趋步往前,码头上轮船越来越清晰,张子玉眼睛都看直了。“瑞祥盛”号、“国电8”号、“弗罗索”号,巨轮的缆绳紧绷在码头铁桩上,在大海的波涛里纹丝不动。

三人在一个庞然巨轮前停下,时军笑着解说道:“叔叔,这是香港的‘金康伦敦’号,它全长292米,宽45米,全船满载18万吨,刚刚卸下了从乌克兰进口的铁矿粉。”张子玉不住地惊叹,他仔细端详着巨轮,又前后望着其他轮船、望着塔吊,转而思绪开始游离,抬头注视着天空,眼里出现了飘忽的神色——

他想到了阵地外成排的战车,阵地上昂首怒目的高炮,想到了高空“嗡嗡”轰响的飞机和飞机后面长长钢缆拖拽的靶标,冲天的炮弹追着拖靶接连炸响……

张子玉眼睛又湿了,转下头瞅着父子二人:“你们还记得我有两次打下了拖把吗?”时哥马上回道:“怎不记得,那会儿你们还搞会餐欢庆呢!那两次都把你美上了天,回来全班都没别的话题。”

三人一番感慨,时军转过身子指了指前面:“那个码头是国家能源集团、原先神华集团的港区,我们这是河北港口集团的港区,整个港口连通了朔黄铁路、太中银铁路、邯黄铁路,几条高速公路,各地的货物运出去,需要的货物运进来,港口去年吞吐量超过了3亿吨,跻身全国十大港口之列,在全球大港20强中排名第17位,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国际贸易港了。你看那片冒着白烟的大烟囱和建筑群,那是国华电厂,它的装机容量是480万千瓦,还有一套日净化2万吨的海水淡化设备,净化的海水不仅满足电厂需求,还可以装瓶销售饮用。”

时军即刻生出了自豪的神态:“叔叔,这就是你们的‘古战场’,现在是渤海新区的一角。这里要打造河北沿海的第一增长极和京津冀协同发展的经济增长极,现在有将近50家世界500强企业落户新区了,有的投资了建设项目,有的设立了分支机构……”

张子玉沉思无语。海鸥围着航道和轮船穿梭不定、交织翻飞,海浪有规律地拍打着船壳,涌起层层泡沫……人生易逝,硝烟不在,往昔没有生机的古泥烂滩和浑黄的大海,现如今成了一片热土,有了新的风景。“那个伏季,我们最后一批离开这里,知道是为建港口腾地方,靶场要搬迁,再也回不来了,从连长到老兵都掉眼泪啊!可想想,有啥不舍?军队不就是为百姓的幸福和国家的建设保驾护航嘛!”

时军拉着张子玉的胳膊:“叔叔,看到这些,我猜你今天肯定高兴,时代发展多块呀!如今导弹替代了你们的高射炮,当年的靶场变成了今天的大港,这是多么喜人的新时代!”

张班长的心胸豁然通透了起来,不再为老靶场的逝去而纠结、遗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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